距离姜逸磊以“papi酱”的昵称发布第一支短视频,到现在已经过去九年了。
但是打开她的社交媒体账号,看她主页上平均三分钟的短视频,你很难觉察到这样长的时间变化——她依旧是那个“papi酱”。
视频中的她,夹在老板和甲方之间,内心小剧场无比丰富,最大的反抗或许就是“摸鱼“以及和同事吐槽;她追剧追爱豆,但是却很容易被瞬息万变的热搜牵着鼻子走;她工作了很多年,却不知道每天都有交流的同事的真实姓名……在这些小小的日常碎片里,关注她的人们得到了一种长久的陪伴。
最近,姜逸磊又多了一个角色:王家卫导演的《繁花》里的“菱红”,一个算计、市井、有一些江湖气,但结局多少有些宿命感的角色。很多人为角色的离开而感慨,但很快就又打趣起来——“没关系,菱红离开上海,去了北京,考上了中央戏剧学院,然后会变成短视频博主papi酱,最后爆红”。
(图/《繁花》剧照)
这是网友们善意的调侃。然而,现实里的、短视频里的、剧集里的几个角色,是真真实实交叠在了一起的。
从2015年到现在,一直被视为“顶流”的短视频创作者,并且能够持续地输出,这本身就是一种极限。作为新周刊系列专访“极限女性”的第一位嘉宾,我们在刚下完春雪的北京见到了姜逸磊,和她聊了聊她的创作、工作和生活。
“她只是我演出来的”
关于“papi酱”,熟悉姜逸磊的人,觉得短视频里的她和现实里截然不同,几乎没有办法将二者连接起来。
工作里离她最近的伙伴,对于姜逸磊的印象出奇一致。有人用“天差地别”来形容现实里的她和短视频里的“papi酱”的区别。她在短视频里很活泛,在现实里却相对安静,并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实际上她不是那么爱社交,甚至有些社恐。
姜逸磊自己也很认真地将“papi酱”和她自己做出了区分:“因为其实我短视频里面呈现出的形象,都不是我本人日常里的样子,而且跟我本人关系不是那么大。我演的是职场里的一个形象,演的是一种母女关系——她只是我演出来的人。”
(图/微博@papi酱)
对于很多粉丝而言,作为陪伴的“papi酱”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在她很多视频下面,总是能看到“papi酱演我”这样的评价。
“很多人很好奇,会想问,你为什么一直能长红?”对于在全网有数千万粉丝,并且仍然在持续创作的一个短视频创作者而言,“papi酱”到今天仍然能有不少出圈、刷屏的短视频,的确是个奇迹。
“没有。”姜逸磊非常迅速地纠正了“长红”的说法。
她告诉我们,前两年她接受媒体采访时,面对的问题很多是“你的内容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对于大家唱衰你的说法,你怎么看?”又或者是“你现在的人气比之前已经有很大的下降了,你怎么面对?”
她自己很清楚,自己并没有长红。起起伏伏是这个圈子的常态,而以平常心面对这些起伏,几乎是一项必备的技能。“没有人可以一直是这样的。”
在刚因为短视频而声名鹊起的时候,姜逸磊是个重度的社交网络用户。她会花很多时间在天涯、豆瓣和微博上发帖、回复评论。在网络世界里和其他人互动,以及观察人们对一些事物的讨论,于她而言,一方面是放松,一方面也锻炼了她的基本功。
在之前的一次采访里,姜逸磊提到,对于很多同类型的短视频创作者而言,会因为迎合观众而尝到甜头,可是当迎合的时间久了,新鲜感不再,这部分创作者更愿意回去找“当初吃到甜头的经验”,而不是“当初创作的经验”。
这也或许解释了,为什么她仍然能够走在许多同类型创作者前面,戳中人们的情绪。因为比起讨好粉丝,扎实的创作要重要得多。
“我对管理没有丝毫兴趣”
“papi酱”的每一支视频,几乎都是从生活出发的。即便是视频里有对于现实的讽刺和揶揄,也几乎没有从宏大的角度或者抽象的概念出发,去寻找选题。她有意识地与一些“大词”拉开距离。
“你也可以给每一期视频提炼出一个比较抽象的概念,但是我们的视频选择把这些抽象的概念落地化。这就跟那些抽象概念是完全冲突的,我们的东西需要做到非常地落地,非常地具体。但是这个视频做完之后,你可以跳出来,重新把这个视频的概念提取出来,让它抽象化。”
姜逸磊最享受的工作还是和内容相关。她带着同事们开会,聊选题,“说废话”,找创意。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在公司的角色“是一个团队的小leader”,而不是管理者。
这与人们想象的、关于姜逸磊的“老板形象”,相去甚远。
(图/摄影 聂一凡)
在2016年3月,也就是刚走红后不久,姜逸磊就得到了1200万元的投资——这在当时的自媒体创作群体里引起不小的关注。之后,她的视频贴片广告以2200万的“天价”卖出一事,也将她推至风口浪尖。但其实,她并没有经手拍卖所得,而是和联合创始人杨铭一起,将这笔款捐助给了学校——中央戏剧学院东校区的“黑匣子剧场”被冠名为“勿忘剧场”,同时成立“初心奖学金”等项目来资助成绩优秀的同学。
对于一个短视频创作自媒体而言,这些巨大的数字和在行业里掀起的议论及关注,已经早就超出了内容。人们很容易觉得,姜逸磊作为“papi神话”的缔造者,除了做内容,还要把大块时间花在管理公司大小事务上。但姜逸磊非常清晰地知道“我在管理上绝对不会有任何天赋”,她自己也对机构的管理“没有丝毫兴趣”。
“我是创始人,但我不是董事长,也不参与任何管理。人力、财务、商务等情况,其实我并不是全都知道的……所以我只是一个名号上的老板。但我做的事,和‘老板’没有关系。我之前跟几个像我一样做内容的人聊过,我们都觉得,如果真的想做好内容,是做不了管理的。”
在很多同事看来,她更像是一个做决定非常果断的榜样。“自律”“果断”,是她团队的同事形容她时用的高频词。
姜逸磊觉得考研究生的经历改变了她许多。
姜逸磊和她的猫。(图/微博@papi酱)
她本科毕业三年后去考研究生,要花费比普通学生更多的精力。“太累了,就狂吃”,所以她在考研期间胖了二十多斤。考完研究生之后,她意识到自己的体重问题,才开始减重。而重新回到校园,她觉得不应该浪费自己的选择。所以整整三年,她都没有划水。
这样的经历,让她觉得“你必须要非常地努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到后来,她对待每一件事都极为认真。
正因如此,她才能组建起这样一个稳定输出的团队,与她琢磨选题,琢磨创意和剪辑;我们才能在她的三分钟左右的短视频里,看到一个个扎实丰满的人物。
“第二遍看《繁花》,我把自己的部分都跳过了”
近期,因为《繁花》的爆火,姜逸磊饰演的“菱红”获得了大范围的讨论,也让人们瞥见了一些“papi酱”之外的她。
刚生完孩子不到四个月,姜逸磊就去参加了《繁花》的试戏。本来只是一次“重在参与”的体验,却真的被王家卫导演相中,被分到了“菱红”这个角色。作为地道的上海人,并且最早凭借对“上海话和英语”混用的调侃视频走红的她,的确是适合《繁花》的。
(图/《繁花》剧照)
见到王家卫导演,姜逸磊第一感觉是紧张。她认为自己的参演是一场意外:“一个你觉得是‘传奇’的人物,突然在你眼前说一口流利的上海话,你会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些(感觉)最后压过了紧张感。”
只是这次演戏比她想的要难一些。“痛苦又快乐”,是她对拍戏那段日子的最直观感受。
这部戏对她的影响,也比想象的要久一些。当它正式上线后,她才真正地放下心来——不再担心需要重拍或者补拍。
很多人夸她的表演不错,但是她其实不太敢看到剧里的自己。第二遍看《繁花》时,她把自己的部分都跳开了。
姜逸磊对“做演员”并没有执念。她觉得“少则三个月,多则数年”的影视创作周期,是需要大块时间去投入的事。在这期间,除了拍摄,其他的工作都需要暂时停下。
“当然,如果有一个很好的本子让我去客串,我还是会考虑的。”最后她补充道。
对于姜逸磊而言,决定接戏去挑战自己的时候、舆论席卷而来的时候、于流量中沉浮的时候、年底事务繁多仍然要保持稳定输出的时候……都可以说是她的“极限时刻”。在这些极限之中,她体会到了属于创作者的自由。
“自由自在的前提是‘勿忘初心’,就是你要一直做你想去做的事情,才有可能去自由自在。”
出品人:孙波
总监制:蔡彬 吴慧
策划:朱人奉 钟毅 詹智彦
制片:李京霖
导演:李丽珍
宣发统筹:陆雯雯
商务统筹:顾冠楠
宣传推广:吴妍妍 李树玟 王立
摄影指导:赖国彬
摄像:赖国彬 陆雯雯 李京霖 聂一凡 李丽珍
摄影:聂一凡
灯光:陈军政
剪辑:李丽珍
调色:赖国彬
场地支持:艾恩艺术中心 寻乂咖啡
校对:遇见
运营:鹿子芮
排版: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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