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60年代,台北市的东面,所谓大安区,皆是稻田与无数小溪,这是‘半乡’。从我家步行七八分钟可抵我的小学,中间经过不少田埂。同学中不少出身农家,回到家多半打赤脚,他们家里还有水牛。每家都有电力、自来水,也都可听收音机。收音机中的音乐与广播剧,便是我们受熏陶的早期艺文经验。”
这是台湾作家舒国治对老台北的回忆。舒国治的《台北小吃札记》让很多大陆人“发现新大陆”,书中推荐了67家小吃,遍布台北、基隆、新竹以及南部的嘉义、台南。跟着舒国治的地图逛台湾,七天变身文艺小清新。
宜兰最有名的肉羹和麻酱面
自从搬到阳明山脚下使馆云集的天母,舒国治就很少进城吃饭。最近一段时间,舒国治宠幸次数最多的地方是宜兰。朋友开车,“避开周末”,从天母出发往东南,穿过台北东郊,一个小时就来到兰阳平原。“罗东镇、礁溪乡、头城镇这几个地方我去得多一点,然后是员山乡、三星乡。这里是离台北最近的乡间田野。”
这里已经开始有名,但只要避过周末的游人,就可以尽情欣赏一望无际的房子和稻田。“稻田在台湾其他地方都有,没什么意思,宜兰比较赏心悦目一点。”
兰阳平原上最有名的小吃,“有肉羹,还有麻酱面,虽然做得很普遍,但相对于别的县市,宜兰做得稍微好一点”。
宜兰往南就是花莲和台东,这是东部沿海地区的台风登陆点,也是单车环岛游爱好者的天堂。舒国治喜欢沿着台东的海岸线游览,“在花莲到台东的一百多公里中,开着车,看着窗外的景色就很充实。再挑几个点停久一点,看看海”。
麻豆的柚子,玉井的芒果一条街
在一个地方停多久,视乎车什么时候开。舒国治一个人旅行时经常会面临这样的抉择。“只有15分钟,我会快速买一个面包,去赶火车。绝不能坐下来吃一碗面,因为下一班车是在三个小时以后。三个小时待在这个地方会让人焦慌。但也有一些人认为,绝不能只买一个面包,要在那里停留久一点,这样会有很多可能的经历出现。”
到台湾南部有很多交通选择,“有人喜欢坐快一点的高铁,有人喜欢坐慢一点的火车,还有人喜欢坐大巴”。舒国治的推荐是:“大巴在有些地方会不走高速而是走传统路线,我们就可以看到每个镇的差异。”
今天春天,台南郊区几个镇的公交线路终于开通,舒国治先游为快。“台南市比较小,步行就可以走得很通。外围的小镇小村,有些很有味道。这二三十里路,在没有开发公交车之前,很难去。”
“麻豆镇的柚子很有名。那里有家电影院,不用下车,坐在长途大巴上,经过主干道中山路时,就能看到电影院的外观。侯孝贤为了拍儿时的观影记忆,就在这个电影院拍的。”
“麻豆再向东,再有几十分钟就到玉井镇。那里芒果种得多。玉井有一条短短的街叫中正路,以后可能会成为芒果一条街——到处都是卖芒果冰、芒果干、芒果甜食的。”一般来讲,半小时会有一班公交车,舒国治建议,“你到了一个小镇,逛半个小时再坐下一班车”。
台南的旧书摊
舒国治每过一两个月会去一趟南部的嘉义和高雄这些高铁可到的地方,“因为还常常需要去写小吃”。在台湾,很多人把高雄比作文化沙漠。“但也有人要看文化沙漠的那种文化,并不一定是书读得多的文化,有的是草莽的文化,有的是拜拜的文化。”
舒国治在台南去过一家名叫“城南旧肆”的旧书店,得名自台湾作家林海音的成名作《城南旧事》。还有一家叫“草祭”,“因为老板姓蔡,就把‘蔡’字的草头跟下面祭祀的‘祭’分开,所以叫‘草祭’”。台北有几个旧书店也很有名,像旧香居、茉莉二手书店。“台北和台南旧书店书的来源其实差不多,但在台北,有些书到了马上就被人家淘走。”舒国治说,“假如是民国人物的回忆录,放在台南的旧书店,可能放得久一点。要在台北早就被人家拿走了。”
台北的无名小吃店
舒国治二十多年来没在家中开过一次火,一日三顿都在台北大街小巷的排档、小摊、食肆解决,他喜欢鼎泰丰,天母就有一家。“城里面的鼎泰丰(指永康街那家)也会不时去,去那里吃一碗面,但是空间就挤了一点。”
舒国治认为,在台湾,牛肉面是一种文化。上世纪50年代末至60年代末,是最清贫的无油水年月,又是偶打牙祭却心中始终有故国缅怀,竟只能寄情于某种香辣的印象深刻之年月。2012年12月,舒国治在台湾《联合报》发表文章《在台北如何连吃三天小吃》,其第一天的晚餐,就定在了忠孝东路四段223巷41号的清真艾家黄牛肉面,“清炖牛肉面最好,我偏嗜面煮得烂一点”。
比牛肉面的品牌传播得更远的是台湾代表食物卤肉饭。《台北小吃札记》,第四十三家就是台北市东门市场的卤肉饭。以卤肉饭为代表的“便当文化”也使台北美食更平易近人。舒国治说,相比而言,“香港与上海皆土地太贵,摆摊不及台北自由”。
至于其他城市的小吃,高雄市中山横路一号的“三代春卷”,台南仁德的“阿裕牛肉火锅”,新竹的“新大同饮食店”,花莲的“牛巴达”牛杂汤,大港口的“巴歌浪船屋”太平洋创作料理,台东圣母医院附设中午蔬食餐厅,台南盐水的“猪头饭”,基隆庙口的圳记红烧鳗,都是他的推荐。
但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好吃。“夜市,有人说是台湾的特色。我认为,无需一去。它就像大陆的花鸟市场。你说,需要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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